覆盆子

注册

 

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

我在伦敦申请了一片菜地,成了疫情时的桃 [复制链接]

1#
哪里能根治白癜风 https://wapyyk.39.net/bj/zhuanke/89ac7.html
                            

原创围观的艾米三明治

文|围观的艾米

编辑|二维酱

我正在用铁锹与长满野草的土地纠缠。

一铲子下去,铁与土撞击的声音。踩上右脚,我努力把铁锹往土里再塞一点。土地有过了冬的紧实,联合起盘根的野草,一起抵抗着我的入侵。发现自己力气不够,我便索性站上铁锹把身体的重量往下压。一小阵下沉之后,我双脚着地,握着把手,一大块凝结的深褐色泥土便被我撬开,我把它翻到一边。一条肥壮的蚯蚓扭捏着身体惊慌逃窜。

我站直了腰,戴着满是干泥巴的手套,假装铁锹变成了拐杖,半倚着喘气歇息。微风吹在脸上很凉,但我热腾腾的背在试图说服我把外套脱了。我看着自己半小时下来的劳动成果,再看看身后仍被野草霸占的紧实土地,大约才挖了一半。我决定顺从背脊的呼唤,脱下防风外套,放在一边的栅栏上。

现在是三月底,春寒仍料峭。阴沉沉的天上传来直升飞机的轰隆声,我抬头追寻它的踪影。它在近处低空盘旋——是在检查是否有人违反一周前开始的禁足令吗?又或者……我的目光向西,那里大约步行15分钟便是东伦敦会展中心,医院要在那里筹建。疫情那么近,又那么远。

脚边踹到一篮冒了芽的土豆,把我拉回了眼下这个平行世界。我们囤的口粮以不屈不挠的生命力,把自己的命运从厨房挪去了菜园。今天轮到我去翻土播种,我的任务是给这些土豆们安顿个新家,好在不久的夏天收获更多的土豆。我无比欢欣地把在网课的儿子留给队友,出门步行两分钟,便躲进了这片自然的小天地。

两年前的初夏,我第一次踏入这片菜园。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行道树摇曳着令人炫目的新绿。我和另外三五个人零星地等在一扇铁栅栏门前。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互相询问各自是等了多久才等到眼下的机会。我们等的是区*府的社区工作人员安雅,来带我们去看菜园选菜地。

英国*府有专门划分出来的非盈利配给地(allotment),用来分配给群众自种花果蔬菜自娱自乐,通常这些菜园在住宅区不远。只要是当地居民,便可向区*府申请,一户可以申请一块地。申请到了只需每年交很便宜的租金,就可以随意耕种了。然而毕竟僧多粥少,申请之后通常会排以年为计的队,而往往在已经忘记还有这回事儿的时候,排到队的通知从天而降,便可以去实地看园子选菜地了。

瘦瘦的安雅带着头巾,款款向我们走来。她拿出一串钥匙,找到其中一个,用细长的手指打开了铁门上的大铁锁,推开铁门,我们鱼贯而入。

与我们正脸相迎的是1号菜地。打理得井井有条。细细的泥土几乎没有杂草,菜地里又用木板分门别类隔出了菜圃若干。靠近走道的几排整齐地种着金盏花,远处是爬藤的架子,我猜架子上的绿植是某种豆子。

“这片菜地的主人是位出租车司机。他很喜欢花。”安雅细细的嗓音为我们探寻的目光做了注解。“伦敦的菜地供不应求,所以我们区把国家标准尺寸的菜地一分为二租给居民。1个编号会有A和B两片地,A自带工具屋;B的话,或许需要自己建一个。”

“一半的菜地是5杆(5Rod),平米左右吧。具体因地形关系可能会有出入。”还没等大家的担心问出口,安雅便已驾轻就熟地解决了问题。

我们跟着她在菜园中穿行,好奇地探究一片片已被耕种的菜地里都有些什么。路过薰衣草和迷迭香,总会忍不住用手摸一把,放在鼻子下细细闻着。我们也走过那些被杂草淹没有待认领的地,时不时拿出手机拍照,并在心里暗暗期待,希望自己能领到一块光照充足临水又有屋的地。拍照时不小心一脚踩入荨麻,刺痒随即开始蔓延。

不一会儿我们在一片玫瑰盛开的栅栏前停了下来。玫瑰已爬得比人高,枝条弯弯的压下来,一朵朵粉嫩粉嫩,像是给走道上的我们遮了半把伞。安雅从花丛中探望,随即喜笑颜开。

“你好安雅!”如洪钟的嗓门伴随着爽朗的笑声从栅栏后传来。吱呀一声门打开,走出来一位圆滚滚的老先生。“我们要有新租客了呀?”他笑意未尽的眼睛看向我们。

他的口音和皮肤,都透着地中海的气息。他指着那丛玫瑰对我们说,“是不是很美?”说罢便踮起脚,采了一朵给安雅。“你们知道玫瑰露吗?就需要用这种玫瑰花做。而且一定要清晨,太阳还没有大晒的时候,香味最浓郁。”他边说边接着采,给在场的每一位女士都送了一朵,“现在是下午啦,但你们闻闻,还是有香味的。”

随即他又指向玫瑰花丛边的那颗植物,“这棵是猕猴桃树。猕猴桃树有雌雄,不好种。其实我种也不为了吃果子,为了挑战嘛。”大家被玫瑰炮弹击中,一时竟然都不知如何反应。

安雅又和这位弥勒佛般的老先生聊了几句,就带着我们继续看地去了。“他是这片地里的老租客啦,也是这片菜园和我们社区工作者的主要联系人。你们有什么不知道的或要帮忙的,找他一定没问题。”

手有余香地带着玫瑰回到家,我按照自己看中菜地的先后顺序,给安雅发了邮件。又过了一周,我在区*府办公室再次见到她,拿到了大铁锁的钥匙,成了13A号地的新主人。

刚领到13A号的时候

上周的菜地,13A号第三年

我站在13A号地的一角,打量着眼前这块地。目之所及长满了及人高的野草,与其一同随风摇曳的,还有一株株的罂粟。花已谢,满眼望去是圆滚滚的果实。据说等植株枯*便可采集。打开这圆滚滚的壳,可收获细细密密的像黑芝麻似的罂粟籽(poppyseeds),欧洲常见的用来烤面包做烘培的食材。

连同野草与罂粟,前任还留给了我们两丛树莓(覆盆子Raspberry),和一间放工具的小木屋。小屋对面是座公用的蓄水池。屋子没有锁,门口用一块石头垫着。屋顶上钉着一片开口向上的马蹄铁,代表着好运。打开小木屋的门,灰尘扬起墙角厚厚的蛛网。里面有些零碎的工具,我看见放在一角的铁锹钉耙和草叉,另一角倚着些长短竹竿,瞬间瞥见一只黑色的大蜘蛛,尖叫着逃了出来。

接下去连着几个周末,我和队友带着三岁半的小朋友,淹没在高高的野草里。我们先把草割短,继而挖土翻地,再把结块的泥土细细打碎,铺平做成菜圃。好不容易开垦出三分之一的面积,赶在夏天种下了一批土豆,一片西葫芦,几棵生菜,和一株朋友赠送的番茄。

那个夏季好生短暂。还没看够满眼的绿色和收获的蔬果,天气便已转凉。意犹未尽的我们只好带着计划与期待,等候来年。

第一年的一拨收获

去年的收获

我看着厨房窗台上小花盆里冒出来的小芽,满心欢喜。二月种下的番茄籽,有近两周毫无动静。每天定点浇水的我心下焦急,一度恨不得拨开土去看看种子到底有没有发芽。眼下咪咪小的苗在我眼里,是不久之后吃在嘴里的幸福。第一年我们虽然只种了一棵番茄,但每隔几天便能稳定收获一两个,更奇妙的是吃起来竟让我想到了那种久违的番茄味,浓郁绵延,而不像如今超市买的卖相上佳却食不知其味的番茄。

于是第二年早春,我们翻土翻得格外勤快,甚至为了加大种植量的番茄开辟了一片新的菜圃。我们的计划是:等待苗长大的那几周,正好去菜地里翻土。苗好土好,多么完美。就这样,初长成的番茄苗,不久之后便被我们挪到了新翻好的菜圃里。这里的土宽敞又肥沃,去年冬天我们还特意盖上过一层带马粪的稻草。如此适宜的新家,菜苗们一定会回馈给我们壮硕的果实。

然而隔天去浇水时,我看到的是一片萎靡。叶子不再蓬勃向上,颜色也开始变暗。它们垂着脑袋,倚在我们为它们支的细杆上。原本以为这只是短暂的水土不服,但它们每况愈下,两三天的功夫,就枯了叶子折了腰,无一幸存。

“哎呀,你们的番茄……”我转身,见到与我们的邻居14A号地的主人李,一脸的惋惜。

“是啊,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我坦诚自己对种菜不怎么懂。

“应该是太冷了吧。我的番茄苗都还放在家里呢。”李继续解释,“番茄很怕冻。”

收拾起经验不足造成的盲目乐观,我们又在家里种下一批种子。这回等到四月春暖花开再挪到菜园,谁知连续几日晚上降温,等我们心怀牵挂去地里查看的时候,发现这新一批的番茄苗还是未能幸免于难。我蹲在冻死的苗边,看着枯萎折断的茎干,想着今年可能吃不上自己种的番茄了。

眼下在自己从种子种起是来不及了,但心下仍有不甘,便在网上买了几株已长大成型的番茄苗,小心翼翼领回家,老老实实养在窗台上。我们隔三差五地查天气预报,总要

分享 转发
TOP
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