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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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之下之玄雀刀第九十八章故人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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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一路护送着朱瑛的马车回到朱宅。由于陆绎的吩咐,岑福和新桃提前回京一次召集人手,朱瑛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朱宅前后已经被下人们重新打理收拾妥当。

朱瑛从大门口一路走来,看到夏季的竹帘和天青色的薄纱帘幔,已经换成秋冬季节所用的银红织锦帘幔,内宅庭院里从前种植昙花的空地上,错落地种植了桂花树和乔*、龙爪、瑶台等数种菊花,还间杂着南天竹珊瑚珠似的累垂果实。

朱瑛皱眉道:“这院子是谁收拾的?”新桃连忙回话:“高嬷嬷得闲出宫,看到殿下的住所十分简陋,很是生气,亲自吩咐下来的。”

朱瑛无奈:“既如此,也就罢了。我本来留着这片空地,预备以后赏雪景。嬷嬷已经吩咐,那就如此吧。只是这桂花树和菊花,怎的十几日功夫就长大开花?”

新桃抿嘴笑道:“原来这世上竟有殿下想不通的事情。”朱瑛作势发怒:“快说!”新桃笑道:“若不是今日听底下人说,我也不得知道其中关窍——其实很简单,花儿匠们把花树的盆子整个埋在地下,枝干露在地面上便成了。”

朱瑛哑然失笑,世间许多事情看起来千头万绪,内里不过如同花儿匠们整治这庭院似的,最简洁的手段便是最有效的法子。

新桃见朱瑛笑了,内心里松快下来:“殿下不生奴婢的气了?”

朱瑛咬牙道,“当然生气”,回头看一眼新桃惴惴不安的样子,自己先“噗嗤”一声笑了:“你是在操心你和岑福的事?”

听见她如此说,新桃立刻跪在地上,不敢说话。朱瑛叹口气:“我既然许了你,自会在合适的时候成全。如今在京城,四处都是盯着咱们的眼睛,若是被人攥住把柄,以后可就难处了,所以行事不妨多加谨慎。你记住了?”

新桃郑重地答应下来,朱瑛补充道:“还有,你要记住你是我的人,不是陆绎的人,他若是有什么吩咐,你只管答应着,问过我才算数。像今日这样,你忙不迭地上赶着去听他吩咐,失了咱们自己的身份,倒是让他和岑福看低了咱们。”

新桃郑重地答应了,朱瑛沐浴更衣后歇息一个时辰,简单用过一些清甜的羹汤,门上的人送了成国公府的帖子进来。

新桃踌躇着要不要报进去,想着方才被训诫过,不敢私自决定,于是拿进去给她看,由她自己决定。

朱瑛听说,叹口气:“终究是躲不过。曹氏母子是成国公府的家务事,与我不相干,让她以后不必到我门前请安。你只请三姑娘进来说话。”朱绿梅听见新桃如此说,吩咐车夫将后一辆马车的曹灵儿母子先行送回成国公府。

此时已是初更时分,今夏难得提前从武备厂出来。陆家的马车刚刚转过街口,车夫远远地看到朱宅门口停着三四辆马车,有一辆马车正在调头,车夫停住了马车。

今夏正在车里和玉馨说话,商量中秋节的家里做哪些花样的月饼:“红豆沙馅的一定是要的,言渊爱吃甜口;咸口的也要,我爱吃;还要做一些五仁,鲜花...”

疾驰的马车突然停下,今夏和玉馨的谈笑声戛然而止。今夏揭起车帘子问道:“外头怎么了?”玉馨放眼看去,朱瑛家门口灯火通明,车马簇簇,门前的麒麟镇兽威严蹲伏,于是笑着说:“朱大人回来了,咱们大公子是不是也回来了?”

方才的马车对面驶来,和陆宅的马车擦身而过时,今夏看到对面的马车窗户里露出了朱应桢好奇的小脑袋,还有一名美妇人的熟悉脸庞。

今夏出声叫道:“曹灵儿!曹灵儿!”车里的曹灵儿同样看到了袁今夏,大声命令车夫:“快停车!快停车!再不停车我就跳下去!”

曹灵儿抱着朱应桢从马车上下来,今夏也下了车:“曹灵儿,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孩子都这么大了?”

曹灵儿脸上笑泪交加,语气欢悦:“很好,很好。我跟着朱将*过的很好。”

“朱将*?”今夏觉得事情不太对头,“哪个朱将*?”

“成国公府的朱将*。”

今夏瞪大眼睛:“你说的是成国公府的世子朱建旭?”曹灵儿点头,怀中的朱应桢声音中带着自豪:“我爹爹是宣府将*,我爹爹可厉害了!”

今夏无意窥探他人的隐私,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由不得她不生出感慨:“朱将*和朱大人的事情,你知道吗?”

曹灵儿点头:“知道。朱大人在宣府生病了,陆大人亲自赶去接她回京城,将*把我们母子交给她发落。今天听说朱大人回来了,国公府的三姑娘亲自带我们母子来给她发落,她不肯见我们。不过日后她是妻,我只是妾,她想怎样便怎样...对了,今夏,你如今过得怎么样?还是在六扇门吗?”

原来言渊离开京城近二十日,竟是去宣府了...今夏想起来,岑福七八日前曾经回来过,他一定知道这些事情,却对我守口如瓶,大约因为锦衣卫的规矩吧。我和言渊,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如今想要听到他的消息,竟然是从一个外人口中旁敲侧击,何其悲凉。

小丫鬟们把朱绿梅请进内宅,新桃送上茶点和小食,然后带走服侍的人,让她们自在说话。绿梅起身,向朱瑛福身问安:“多日不见,殿下清减许多。”

朱瑛伸手拉她起来:“才离开京城几日,哪里就瘦了?你我本是自小的姊妹,不需行此大礼。我在宫外住着,这里你是头一回来,本该准备些好东西,只是刚刚到家,到处杂乱无章,只得一盏清茶,你将就着润润嗓子。”

绿梅笑着喝口茶,赞了一声“好茶”,说道:“殿下才回来,本来不该此时上门打扰殿下休息,只是我哥哥寄了几封书信,指名是写给殿下的,我怕耽搁了殿下的大事,亲自送过来。”

身边的丫鬟捧过来一只盒子,绿梅伸手打开。朱瑛就着她的手看去,一封一封按照时间排列,从七月二十一日自己离开宣府开始,每日一封信,有几日甚至是三封信,总共二十四封信,厚厚的一叠堆在面前的几案上。

绿梅又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封皮有些旧:“这封信是哥哥七月初八夜里写的,写好之后一直在身上带着,出发前两天才拜托我交给殿下。”

七月初八写的信,放在身上随身带着好几天...那时候朱建旭人在京城,有什么事情不能当面说,为何**祟祟地写在信里,还小气巴拉地揣在身上不让人知道?

绿梅惴惴地观察着朱瑛的神色,见她并没有生气,补充道:“我哥哥行事荒唐无礼,曹氏的事情,请殿下发落。”

朱瑛面无表情:“这是你家的家务事,与我无关,你们自己看着办。时泰在外头领兵,外头许多双眼睛看着,等着挑他的错处,叫他以后处事谨慎些。陛下在裕王府的时候,成国公府多有照应,陛下心里有数。曹氏母子以后不要出现在人前,被有心人看见,无风起浪,少不得一番麻烦。”绿梅站起来行礼谢过朱瑛:“殿下仁厚。”

朱瑛正要说话,成国公府服侍曹氏的丫鬟匆匆进来,在绿梅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绿梅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立刻站起身:“殿下,府中突然有事,我先告辞了,以后再来陪殿下说话。”朱瑛没有挽留,吩咐道:“新桃,你代我送送三姑娘。”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新桃回来复命:“奴婢刚送三姑娘到门口,看到曹氏和袁今夏正在外面说话。”朱瑛冷哼了一声:“曹氏什么时候搭上了袁今夏?她人呢?”

“回殿下的话,三姑娘已经把她带走了。曹氏这个女人能够从宣府那种腌臜地方活下来,还能够哄得住朱将*兄妹,可见不是一般有心机,殿下,不可掉以轻心,不如...”朱瑛道:“我不会嫁给朱建旭,她有没有心机,和我无关,随她去。新桃,把桌子上这些信件都收起来,我不想看见这些东西。”

新桃听命收拾了,捧着一匣子银票和一张礼单回来:“这是方才成国公府送来的东西,殿下过过眼。”朱瑛打了个呵欠,像赶苍蝇似的随意挥挥手:“且撂在一边,以后再看。我累了,想要早些休息。”

今夏和曹灵儿站在路边,寒凉的夜风已经起来,天上的半边朔月发出冷冷的清光。朱应桢耐不住困倦,小脑袋一点一点地在打瞌睡,曹灵儿把他裹在披风里:“今夏,你还在六扇门做捕快吗?”

“没有,我早就不做捕快了,如今在兵部的武备司做火器。”

曹灵儿满脸羡慕:“火器?那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很厉害?对了,今夏你嫁人了吗?”

今夏正在尴尬的时候,绿梅温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替她解围:“夏姑娘,你好。身上的伤好些了吗?”今夏回应着她的善意:“多谢三姑娘关心,已经好了。”

绿梅温和地笑道:“那就好。曹氏不大懂规矩,多谢夏姑娘陪她说话,冒犯之处,还请多担待。如今天色已晚,我们该回府了。”丫鬟们扶着曹氏上了马车,绿梅也上了同一辆马车。曹灵儿见此情形,知道她有话要问,心里七上八下。

马灯摇摇晃晃,朱应桢在曹灵儿的怀中鼻息沉沉,绿梅面色疲倦:“曹氏,看来,你和夏姑娘曾经朋友?”

“夏姑娘?她不姓夏,她叫袁今夏,曾经是六扇门的捕快...姑娘为什么会叫她夏姑娘呢?”

陆绎和袁今夏结缘的故事,绿梅已经从曹灵儿的口中听到过一次,再没有勇气听第二次。绿梅面色苍白,声音低弱:“夏姑娘是前首辅夏言的孙女。夏家被严家、陆家联手陷害,满门灭族,她是唯一逃脱的夏家血脉。”

曹灵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绿梅的脸色:“三姑娘,您怎么了?是不舒服吗?”“没有,我只是累了...曹灵儿,这样的故事我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讲,以后都不会再讲了。”

曹灵儿不明所以:“为什么?”绿梅惨痛地笑着:“我和陆绎曾经订过亲事,由于这位夏姑娘,陆绎退亲了。”

成国公府的三姑娘朱绿梅被人退亲这件事,没有人敢当面提起,可是这样的风声,早就传遍京城。绿梅咬着牙,忍着泪,当作毫不在乎,最初的痛慢慢地结成最厚的伤疤,如今又一次被血淋淋地掀开...没关系,这点小事,在成国公府的女儿面前,算得了什么?

马车轻轻地停下,“敕造成国公府”的金字匾额在灯火下熠熠闪光,绿梅戴好帷帽下了马车,一行人逶迤进了内宅。

绿梅打发丫鬟先行去父亲居住的院落问安,一边换衣服,一边吩咐丫鬟:“你带几个人把应桢抱过来,就说国公爷想要看看孙子,然后叫管家带人去把曹氏居住的院落封闭。现在就去办。”

今夏目送着绿梅和曹灵儿上了马车,玉馨在身后催促:“刚才曹夫人说咱们大公子去宣府接朱大人,如今朱大人回来了,那大公子也应该回来了?姑娘,咱们快些回家,说不定大公子在家里等您呢。”

今夏听她如此说,心头的郁郁一扫而空,坐上马车,催促车夫快些回去,免得言渊在家里见不到自己,等得着急。两人一起进了内宅,玉馨自去厨房预备晚饭,今夏独自一人踩着浅淡的月光前去陆绎的院子。

院门应手而开,院子里的花木在月光下投下一团团黑影,像是不知名的怪兽隐藏在暗处,冷凉的空气中有菊花清冽的香气幽幽飘散。

言渊还没有回来。屋子里没有点灯,今夏摸黑走进去,晃亮火折子。冷风从着的门吹进来,昏*的烛焰摇摇晃晃,今夏点亮了所有的烛台,屋中亮如白昼,这样明亮的灯光,言渊一回来,就会看到我在等他。今夏趴在桌上,静静地闭着眼睛,似乎言渊随时都会从外面走进来。

朦胧中,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肩膀上,今夏猛然跳起来,叫道:“言渊,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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