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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园城市启思录从街心花园到生态廊道,0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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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源:上观新闻」

如今,很多城市规划师、建筑设计师发现,要建设一个更好的“公园城市”,光掌握本专业的知识和方法是远远不够了。渐趋复杂的城市生活样态、不断提质升级的规划设计需求,呼唤更多跨学科、跨知识领域的碰撞与合作。

不久前,同济大学城市规划系、景观学系的专业课课堂,就请来了来自复旦大学生命科学学院的王放研究员,做主题为“人类环境下的生物多样性保护管理”的演讲。

作为一名城市生态学者、保护生物学研究者、野生动物摄影师,王放给师生们带来了“让城市生活变得更好”的全新视野和方法。而王放也觉得,和城市规划学者、景观设计学学者交流,让自己收获颇丰。

当规划学者

和生态学者走到一起

上观新闻:听说,你和同济大学城市规划系的干靓老师第一次见面,是在如今上海世博后滩湿地公园的所在地。当时,干老师所在的研究团队,正在研究如何根据滨水公共开放空间布局,布设更多可达、可展、可感、可学的生态景观节点,增加市民与自然亲密接触的介质。

王放:是的。我和干老师所在的研究团队正是因为滨江的生物多样性问题结识的。

当时,滨江贯通工程已经到了落地、细化阶段。如果说,此前的工作主要是考虑人的需求,考虑市民在滨水公共开放空间如何可以散步、乘凉、休憩,到了细化阶段,规划师、景观设计师开始思索,如何让贯通以后的滨江岸线成为动物也可以利用的场所,成为可以支持城市生物多样性更加丰富的开放空间。为了这样的目的,大家形成了一个小团队。

上观新闻:干靓老师回忆说,当时你带给她一个最大的观念上的冲击,就是在作为生态学者的你看来,如今的滨江岸线生态景观多少有点“无趣”。

王放:我也是和干老师她们交流多了以后,才开始了解,做保护生物学、城市生态学研究和做城市规划、景观设计研究,真的是两套专业语言、两套思维方法。

比如,从事传统景观规划工作的人,可能会关心一处基地有多少比例的树、多少比例的草,这些树和这些草应该用怎样的方式搭配起来、怎样搭配好看、怎样被人使用。

而我们自己主要还是一个研究野生动物的团队,我们更关心的是野生动物。所以,行走在滨江岸线上,我们最关心的是那里正在发生或者可能发生的生态过程。

比如,那里的水怎么循环。一个野生动物如何使用那里的土壤,它的食物、它可以隐蔽的地点在什么地方,它能够在多大的范围之内去迁移、扩散。它怎么求偶,它生下来的后代怎样寻找新的栖息地。我们管这些细节、这些信息叫“生态过程”。它事关一个动物的生存、死亡、繁殖。

所以,当我们看一个城市的建设时,我们首先想到的是这样的城市建设对于动物的自然生活史来讲,能不能起到关键的支持作用。而这种支持,其实是体现在城市建设的每一个细节中。所谓“无趣”,真不是吐槽,却是当我们站到野生动物的角度去看待城市空间时就会发现的问题。

上观新闻:后来,你们是怎样找到可以展开合作的结合点的?

王放:如果简单介绍我们自己的工作,就是研究在快速变化的世界里,野生动物如何适应、是不是需要保护和管理。而城市正是变化最急剧、最快速的区域,这也是我们把很多精力放到了城市里的原因。而对于研究规划、景观设计的学者来说,变化最多、最快也最急剧的城市空间,恰恰是他们每天在面对的工作对象。

以往,我们在做动物保护工作的时候,很多改变是被动的。当一座山、一个矿、一条公路、一条铁路被炸开,我们就需要马上跟着这个改变去跑,像堵枪眼一样地去事后找补,但城市里边的情况就截然不同了。城市之所以吸引我们去参与相关的动物保护工作,是因为在这里,我们有机会可以主动地去做一点改变。

当我们把野生动物的故事讲出来之后,特别是讲给规划学者、景观设计学者听,讲给未来的规划师、建筑设计师、景观设计师们听,他们就有可能根据一套新的思路去设计这个改变。等这些设计落地之后,我们再跟着去监测,看看我们的预想对不对,如果不对,以后怎么去调整。这样的合作在城市里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我想,这也是为什么,大家会形成一个广义的大团队。

航拍上海后滩湿地公园内错落有致的植被

0.1米:可能是我国社区

最缺少的规划单位

上观新闻:在讲课中,你从0.1米、0.2米、10米三个尺度出发,讲解了更好的城市生物多样性需要怎样的空间尺度设计。为什么是这三个尺度?

王放:规划师、建筑师、景观设计师的基本工作方式,是通过出设计图,让自己的想法变为城市生活中的现实。他们通常会把一个基地、一片区域甚至一座城市的地图扫描进自己的脑海中,以一个相当宏观的尺度俯瞰整个设计对象,思考要赋予这个对象哪些功能和细节。但其实,很多时候,生物多样性隐藏在很微小的尺度里面。这些微小的尺度是一只鸟、一只青蛙每天生活的空间,而这种小尺度、小空间却是经常被我们忽视的。

为了调查我国城市野生动物的生存现状,我和同事们前前后后去了多个小区。我们有一个特别普遍的感受,就是0.1米可能是我国城市社区最缺少的微小规划单位。

在我们调查的这些小区中,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水源和草地,对生物多样性、对城市生态是缺乏作用的。它们或者太深,或者太单一,或者存在太多阻碍让动物无法接近它们、使用它们。但事实上,要让上述空间发生一点变化是相对容易的。

在我所生活的小区,我会经常跟4岁半的儿子一起,做一些特别小的改造。比如,我家小区有一个池塘,它的堤岸是直上直下的,和水面之间没有过渡。有一次,我跟儿子搬了几块石头,放到池塘内靠近堤岸的地方,让石头露出水面一点点。没过多久,小鸟就会飞到石头上面喝水。

又如,小区池塘水下有一些淤泥。有一次,我们找了几根树枝插到池塘的淤泥中。只是这么小的一个改变,就引来好几只鸟儿来枝头喝水、歇脚。没过多久,每天下午大概4—6点之间,这里成了附近的鸟儿集中喝水的一个地方。

一根插到池塘淤泥里的树枝,它在设计图上一般不会出现,所占的尺度0.1米都不到。但一个如此微小的变化,就可以激活一处池塘甚至是一片树林。

复旦大学校园,一只麻雀停在树枝上。

上观新闻:0.2米和10米可以给生物多样性带来哪些影响或变化?

王放:景观设计过程中,设计师会优先画平面图,画一个空间中的排布和点位。但生态系统是一个完整的整体、由各种各样的生态过程组成,这是平面设计图呈现不了的。

生态系统中有一些非常重要的概念,比如物质循环和能量流动。当生态学家说物质循环的时候,我们的头脑中会出现一幅图景:水从一个池塘里蒸发出来,在空气里面变成水蒸气,它会随着云层流动,最后变成雨降落下来。我们还会看到水、土壤、草木、空气参与大气流动的整个过程。

生态系统不仅是完整的,更是有层次的。比如,土壤看上去不起眼,其实非常重要。土壤里面有很多微生物。土壤也是很多鸟类、青蛙、蟾蜍包括像刺猬这样的小型哺乳动物,需要的越冬场所。城市里比较常见的蝉的幼虫和蝴蝶的蛹,都需要成长和越冬的地方。所以,像土壤这样有深度的纵向空间,也是构成生态系统完整性必不可少的部分。这正是“0.2米”的意义和价值所在。

再说“10米”。对于规划师、建筑师、景观设计师来说,10—30米是他们最熟悉的空间单位。但“无趣”这个词,恰恰特别多地出现在了10米这个尺度上。

为什么会这样?问题出在,我们在规划和设计时,更多站在了人类的角度,去看待风景和自然。很多时候,我们习惯了以一种符合规范、整齐划一的方式去排布景观元素。但恰恰是这样一种比较整齐划一的搭配,对生活在那里或经过那里的动物而言,是没有什么吸引力的。

当一只松鼠进入一片绿地或森林,发现那里的花果树木在一年里的同一个时间发芽,在一年里的同一个时间结果,然后又在同一个时间凋落,那么,这样的地方它一年当中来一次就够了。

但是,如果我们能够在每隔10米、20米的地方,杂乱地点缀一棵柿子树、沙果树、杏树,在地上加入一些小浆果(如野草莓、覆盆子),加一些金银木,加一些能够开花、结果的灌木丛,这样一种“打破规整”的搭配,不仅会赋予这里天然的生机,还会构建起一个更符合生态过程机理的自然环境。

我给大家讲述这些生态故事,就是希望未来我们可以有更多考虑生态综合效益的设计,在打破规整的搭配之后,让更多样的景观出现在我们从街心花园到生态廊道的城市环境中。

北京大学校园中正在吃杏的花栗鼠

生物多样性是城市变好的必然结果

上观新闻:最近,因为《生物多样性公约》第十五次缔约方大会领导人峰会召开等重要国际新闻,让很多城市居民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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