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童年农忙时光 [复制链接]

这段时间，北方关中平原地区，夏收工作已在如火如荼地进行。母亲打“咱家的二亩地，你收一下算了。”“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那点地，您就别惦记啦！”现在割麦，几分钟，农业机械化后，农民们收割庄稼高效又轻松。这不，这两天割麦机的声音从早响到晚，无数麦田已经被快速收割。记忆中过去的农忙夏收，丰收的喜悦背后是辛苦的劳作。对于儿时的我们来说那段难忘的时光里有辛苦也有无数的快乐。

（一）、割麦子

那时候，家里五口人，将近七亩地。我们都还小。记忆中每当夏收时节，一家人都起得特别早。我记得祖父，父亲，母亲那时候最辛苦。

祖父是一位中国标本式的农民，干了一辈子地里的庄稼活。我们队里，祖父平的地最面，割麦子割得不但快而且干净。父亲很好的继承了祖父做事的认真和快速。父亲总在全家人都割不动麦子时，还在低头挥舞着镰刀继续割麦，他很少停，也总会甩出别人很远。母亲一直弯着腰割麦子，虽然没有父亲割麦快，但她也一口气要割很多，当她停下来喝口水时，总能看见她脸上的汗水从帽檐一直一股股往下流，她整个脸晒得通红。那时候母亲也会给我们姐弟三人每人发一顶草帽，我和姐姐还会外加一把镰刀，但是我们的镰刀不是老钝就是总掉刃，割不了多少麦子。在后来家里有了拖拉机，父亲开始给人碾场时，母亲又成了父亲的助手，她总是忙前忙后帮父亲送水买油拿零件或者送饭。母亲跟大家劳累地忙完地里，回来还要做一家的饭，但她没有怨言，大大小小的事她总会拼尽全力。

记忆里夏收时节，祖父，父亲，母亲总是天不亮就磨好了镰刀，双轮架子车也打好了气，拉上架子车，车上绊着长草绳，车子后面挡的粪把早就换成了高高的椽做的衙门，这不，已经出发去地里了。

来到地里，面对一眼望不到边的金*的麦田，半蹲着挥舞着镰刀大把大把的汗珠就往下掉。在小孩的眼中，那麦子多得一眼简直望不到边，简直太多了，那段时间天天都在割麦，但是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又突然地出现了地里一点麦子也没有了的惊喜。

那是我还上小学，那个年代，农村里家家户户赚钱都很难。记忆中我家里孩子多，所以很穷。记得有一次，学校刚好要收学费，老师让没交钱的学生回家给家长说去，我便课也没上了，回去找父亲诉说这件事，结果正在割麦的他一听到学校要收钱，不知是急还是不小心，镰刀一下子就割到了他的腿膝盖上，那血很快就涌了出来，我站在原地，呆呆看着父亲受伤的腿，我难过地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北方夏收割麦子在以往，需要很长时间。由于农作物收割在当时技术不发达，主要靠人力。母亲常说夏天就是“龙口夺食”，割麦子时天气特别热。人口多的家庭，一个星期都割不完。要是再遇到雷雨天气耽搁，麦割不完不说，还会长在地里成了芽麦。芽麦做的馍馍和面条我都吃过好几次。

记忆中，条件好的家庭会叫“麦客”（小时候宁夏甘肃一带给人割麦子赚钱的人）帮忙割麦。条件不好的，只好一家人齐上阵，天天起早贪黑割麦，那真的是龙口夺食，又急又辛苦。简直像在和夏天阴晴不定的天气赛跑。

割麦的那段时间，睡得晚，起得却很早，人们甚至都习惯了吃饭简单，一天三顿可以说凉面稀饭就行，有时都来不及做。

记忆中很多次满天繁星，很想睡觉时，祖父，父亲和母亲在地里还在用架子车装麦捆，装好满满一车麦捆后，小孩子就只能坐到麦捆的最高处去，大人架着辕，推车子的推，拉绊绳的拉绊绳，架辕拉车子的拉车子，所有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回走。那时候，闭着眼睛坐在麦捆上，随着车子的移动也一摇一晃，父母总叮嘱务必要抓好绳子，小心千万别一载一载地给滑下来，可自己却总盼望能滑下来一次，却一次也没有滑下来过。

（二）、光场

其实在麦子*了割麦之前，每家留的一点点离家近的地块需要提前光一下。用辘轳光场时拿个笊篱在后面跟着撒灰，那可是我小时候大人经常安排给我做的事，不知为什么，我总是被照顾，后来想想也许是自己在家里姊妹中排行老二又是女孩的缘故吧。

记忆中光场，一大早就被叫起，头发没梳，妈妈总是会把我吼起来。到了场里，坐在场边还一个劲地打盹。那时候家家户户老小真得都齐上阵。我记得父母有时候会用这种招数，就是一大早起来就打开收音机调到最大，我们仨不得不从甜蜜的梦中艰难地爬起来。母亲那时候常说:夏天起不来，一辈子的懒汉。

为啥要光场？为了让这一块糊基地更平整，后面摊场晒麦就更方便。于是大人掀着辘轳来回转，我就跟在后面用笊篱时不时撒着灰。

那时候的夏天有大瓶的茶水，奶奶有时候还会提来一些酒曲子，一种淡绿色的用麦子发的冰凉的解暑饮品，现在想起那味道确实相当不错。我那瘦小的奶奶地里农忙活干不了，因为她总是蹲不住太长时间，她总会犯头晕。摘豆角的活奶奶倒经常做，记忆中奶奶提个小篮子或者端个小盆子去豆角地里摘豆角。摘豆角是一件不错的事，让人心生莫名愉悦。夏天，开水壶都提到场里了，可见人们一到夏天喝的水多不多？确实很多。冰激凌雪糕对于我们而言那时可是很奢侈的东西。还不如橘子粉冲的橘子汁和白糖茶叶泡的茶水实在。

记忆中对于小孩子而言更有趣的事就是农忙时节有蚂蚱和*鼠。蚂蚱绿的棕色的灰色的各种颜色都有，带刀的没带刀的，它们一个个像身披铠甲的勇士。农忙时节，到处可见它们的踪影，场里到处总能听到它们歇斯底里的叫声。它们叫得整个夏天似乎更热了。小孩子经常拿一个有韧性的麦秆密密麻麻穿许许多多的蚂蚱，听它们的叫声，时不时逗弄它们。现在蚂蚱在麦田里几乎已经绝迹。还有一种动物和老鼠很像，但比老鼠可爱多了。我们把它们称作*鼠。这种小动物现在想想真的很可爱。北方农忙时节，这种动物在过去特别常见，许多小孩子经常抓了一只*鼠拴在场边玩赏。它圆圆的耳朵，短短的尾巴，眼睛黑黑的圆溜溜的，有两颗很大很长的门牙，人一靠近它，它的尾巴会立即变得很大很蓬松，如果它和你相熟了，只要你喊一声:“瘸！”，它就会很快直立起来，两只后爪站在地面上，两只前爪作出作揖一样的可爱动作，黑黑的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你。

*鼠在洞里时，如何才能抓到它呢？

告诉你:用水灌。*鼠喝了太多水就会乖乖爬出洞。

记忆中我们姐弟三人曾经捉到一只非常可爱的*鼠，那天它睡着了，睡得很舒坦。我们用自己的长袖衣服把它小心地包起来，想让它好好睡一会。因为起得早又跟着大人干活了，我们总会坐在床边阿弥陀佛打起盹来。结果，过了一会儿掀开衣服再去看那只*鼠，它竟然已经死了。*鼠已死，我们把它轻轻托在双手里居然一点都舍不得丢弃，看着它，我们姐弟仨是那么伤心和失落。它是那么令我们开心，陪我们一起玩的时间却那么短，我们都掉眼泪了……那次经历，让我们姐弟仨着实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三）、摊场

光好场后，提着麦捆，又要摊场。摊成一个大圆。麦子的麦芒扎得人手和脚，手臂还有腿肚子都有一种刺痛感。过不了多久还会起红疹。摊场往往要很长时间，小孩子拉着麦捆满场里到处跑。大人则蹲下身子解麦腰腰。摊场时所有的麦穗朝向圆心。

场摊好后，才可以休息。在麦捆里你会发现会摆头的一种类似蚕蛹的棕红色的生物。我们叫它“辘轳把”，小孩子经常拿手里玩，总以为在自己向东向西的指挥命令下，那生物会做正确的动作，其实它是一种蛾子的幼卵，能够摆对方向也只是巧合。

夏天的农忙时节，休息时大人们总爱天南海北谈天说地，小孩子则不停地追逐打闹或者在水井旁边戏水，有时候还会去找找看哪口枯井下面扔的麦草里有没有蛇。我曾看见过一条黑色的身上有金*点子的蛇盘踞在一口枯井里。

中午休息时间一过，所有人不得不又顶着烈日开始劳作了。

（四）翻场

场碾过后，就是翻场，翻场就是把麦子和麦草分开。用叉和其他农具抬麦草，记忆中都是小孩子在干这些事。我们在抬麦草时总爱笑爱打闹，我们戏称这是抬轿子，结果一笑麦草全都掉下来了。每当我们几个小孩子嘻嘻哈哈这样，祖父就非常恼火，他总会吼喝我们几句，说我们不好好干活。我就是在干农活的时候听到祖父说的话听到了“滥竽充数”这个成语。可是谁又知道，祖父其实一天书都没读过，是歪打正着。滥竽充数在那时候因为没有人专门解释，我一度以为是懒鱼冲树呢。

（五）、堆麦草垛

翻完场，抬的麦草慢慢的就变成了麦草垛。越往高，需要用两齿的叉再往上丢，我又成了那个上到麦草垛一边踩麦草一边站在高处看风景的那个小孩。告诉你，高处四野辽阔很凉快呢！还有，麦捆从地里拉回来，开始会堆成一个悬垛子。也是需要让人上去踩垛子，为的是让已经堆好的垛子不至于垮塌。

那些站在麦捆垛或麦草垛上的农忙经历，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一段快乐的回忆。无忧无虑。那时候虽然幼小，但祖父，父亲或者母亲从麦草垛上抱我下来的那一刻，他们劳作的无限辛苦和对我的无限慈爱我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