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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玉明
作者简介:吕玉明,桐乡高桥街道农民,酷爱文学,喜欢平时看看书,写写文章。
最美人间四月天,远志花儿开,伯劳声声叫。南风悠悠,熟麦飘香,正是桑葚成熟时。在这桑葚熟透的季节里,来到桑树林里,采一捧细细的品尝,想起了当年爬在桑树上采桑葚的那个玩童时代。
此时的乡村,正是“花褪残红绿满枝,嫩寒犹透薄寒衣”。无论房前屋后杂七杂八的花果树,还是公路两边整齐划一的行道树,还是那一片连着一片的桑树林。已从嫩绿色的春装变换成了墨绿色的夏装。到处都有一派郁郁葱葱的景象。
桑树叶子已完全伸展开来了,如一柄团扇这般大小。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微风吹来,绿影婆娑。在去年的老桑条与今年长出的嫩枝间,三三两两的桑葚挂在枝条上。有青色的、红色的、紫色的,煞是好看。然而青色的还未熟,颜色也与叶蒂差不多。
红色的红得如姑娘脸上的一朵红晕,正趋于成熟。紫色已成熟了,也是最美丽的。扳下一根枝条,翻开桑叶,一颗颗硕大的桑葚,像一条条胖胖的地青虫,躲在桑叶下随风摆动着。
看那形似地青虫的桑葚,无壳无皮,薄薄的外膜包裹着一瓣一瓣紫色的果肉,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紧紧的挤成为一颗圆柱形的桑葚。风吹桑树林,桑叶拉着枝条乱舞,紫、红、青三种颜色的桑葚如夜色中霓虹灯,时隐时现,给这片绿色的世界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最美是下一点雨,太阳一出来,照在紫色的桑葚上,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玛瑙,在绿叶的衬托下,一闪一闪,真的太美了。美景美食岂容错过,忍不住摘下几颗来放进嘴里,轻轻地一咀嚼,随即化成了满口的汁液,一股甜甜的、软软的甜鲜味刺激着味蕾,这样的味道是任何果品无法比拟的。如此美味吃一两个怎能解馋,又向枝头寻去,拣成熟的采食,一直吃到满足方休。
桑葚,我乡叫乌都。在我们乡下有句俗话:“萝卜不当小菜,乌都不算水果。”乡下人有乡下人的定义。但这句话的确有失公道。萝卜怎么不是小菜了?桑葚怎么就不能算水果了?
凡事总需要研究才会明白,这倒是并非萝卜有多粗陋难吃,也并非桑葚不鲜美无营养价值。只因这萝卜与桑葚得来太容易了。在人的认知里有个误区,普遍认为物以稀为贵,得不到的东西最珍贵,吃不到的食物最鲜美。
在桐乡,我也从来没有见到有水果店在出售桑葚。然而桑树林里的桑葚也太多了,只要你想吃,来到乡下,任何那片桑树林你都是可以进去采摘。农民也不会把你当贼抓,只会友好地向你点头微笑。
这也并非农民有多大方,而是农民种桑目的是为了采桑叶喂养蚕宝宝,桑葚则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另一个因素,桑葚保鲜难,采下来半天时间不到就变味了。只能任它脱掉、烂掉,不去理它。
四月桑葚赛人参。据《食疗本草》记载:桑葚,性微寒。食之补五脏,耳目聪明,利关节,和经脉,通血气,益精神。如此好的水果,不采乃是暴殄天物。于是乎,人们在这个桑葚熟透的日子里,来到乡下,拎袋的,提篮的,一头钻进桑园里,边吃边采,一直可以采摘到你篮子里放不下为止。拿回家去,吃法也多种多样,先给家里人尝个鲜,然后拿去泡洒吃,也可以晒成桑葚干吃,还可以做成桑葚酱吃,吃法还真多。
参加这场盛宴的不仅仅只是人类。黑色的蚂蚁来了,凡是甜的食物,蚂蚁绝不会放过。当桑葚熟透时,它爬上来,慢慢地享用起来。蚂蚁与紫色的桑葚颜色差不多,有人采食时误把蚂蚁吃进嘴巴里去,被垂死挣扎的蚂蚁咬在舌头上,疼得连忙吐出来,这样的事经常有。
鸟也闻着果香来了。麻雀串上串下,东看看,西瞅瞅,这颗啄啄,那颗啄啄,啄得桑葚不成样子。喜鹊飞在桑枝条上,专拣熟透的吃,吃饱之后还忘不了在桑叶上拉一泡屎。白头翁也来了,吃吃拉拉,弄得桑树下全是玫瑰色的鸟粪。
最出名的要算那只斑鸠了,早在二千年前的《诗经卫风氓》就有它吃桑葚的记录:“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士与耽。”那意思讲桑树还没有落叶的时候,桑叶像被水浸润过一样有光泽。
唉!那些斑鸠呀,你别贪吃桑葚。诗中用斑鸠贪吃桑葚比兴,告诫姑娘们别太痴恋情爱。有了诗经为它做广告,这贪吃的斑鸠成了明星鸟,从二千年前啄食桑葚一直吃到了现在,吃够了就飞去树枝上,还来一段蒙古长调:“驮一一咕一一咕一一哥哥,驮一一咕一一咕一一哥哥……”一天到晚在河滩边唱,谁也听不懂它唱的啥意思。
据说汉朝时期有位蔡顺,对母亲非常孝顺。当时,恰逢王莽起兵,烽烟四起,又遇灾荒,粮食欠收。天灾人祸,苦了老百姓,没有粮食吃,这可急坏了蔡顺,自己饿肚子无所谓,绝对不能让母亲跟着挨饿,没有办法,去桑园里采摘桑葚充饥,采摘时把红的与黑紫的分别放在二个器皿中。
这时,赤眉*路过桑树林,询问他采桑葚干什么用,蔡顺答道:“家中已断粮,拿桑果充饥,红涩的自己吃,黑紫的留给母亲吃。”赤眉*一听是个大孝子,拿出一条牛腿,二斗白米犒赏他,但是蔡顺不肯接受。紫红的给母亲吃,半熟的留给自己吃。
饥荒日子,一颗紫红色的桑葚,见证了一个孝子孝敬母亲的孝心。
鲁迅先生在《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提到了桑葚与覆盆子。
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椹;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肥胖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云雀)忽然从草间直窜向云霄里去了……如果不怕刺,还可以摘到覆盆子,象小珠瑚攒成的小球,又酸又甜,色味都比桑椹要好得远。
人人的童年回忆里都有一个百草园。先生笔下百草园的覆盆子味道比桑葚更鲜美。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味觉感受,对食物喜好也就不同,如真的要说那个好,智者见智,仁者见仁的事情,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然而两种水果的药用与营养价值还是非常接近的,但从种植两种水果的角度来看,无论产量还是管理方面,桑葚比覆盆子有更多的优点。
大眠醒,老叶藏。再过几天,大片的桑叶就要采摘了。蚕农采桑喂蚕才是要紧事,紫红的桑葚谁愿意去理它,只能当垃圾丢弃在土地上。你若想吃桑葚,错过了此时期,只有等来年了。